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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是一個邪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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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叫楊長命,長命百歲的長命。

我從小就和奶奶相依為命,我娘懷我的時候我爹死在了礦上,家裏沒了頂梁柱,可是禍不單行,我娘受不了打擊暈厥過去,奶奶請了村裏有名的赤腳醫生,結果診斷出我娘是懷的死胎,除非打掉,不然我娘也有性命危險。

打胎那可是讓楊家絕後啊,奶奶一改往日和藹的性情,潑辣起來,說赤腳醫生看錯了,拿著掃帚就給打跑了,連帶村裏來看望的人也攆走了。

當天夜裏,奶奶就領著娘住進了城隍廟。

幾個月之後,不知道奶奶用的啥法子,硬是讓本該是死胎的我哌哌墜地。

可是我娘生下我還沒來得及看我一眼就咽了氣。

因為這事,村裏人都是躲著我們家走,說我娘懷的就是邪種,剛懷上就克死了我爹,生下來又害死我娘,保不齊哪天就克死鄉親。

所以我從小沒朋友,村裏的孩子總是想著法子欺負我,大人也對我橫眉豎眼的,說我是邪種,生出來就是索命的。

可他們再怎麽打罵我,我都忍著,我不想給奶奶惹麻煩,奶奶照顧我著實不容易。

但今天下午的事,實在太過分了。

一直以欺負我為樂的虎子居然叫著一幫子半大的孩子在我娘墳頭撒尿。

我當時就沖過去和他們廝打起來。

可我從小底子就弱,沒幾下就被他們掀翻,虎子更是騎在我身上打。

最可恨得是虎子在地上抓了牛糞抹我一臉後,還讓其他小孩往我娘墓碑上扔。

我拼命甩開虎子沖過去死死的護著我娘的墓碑,用自己的身子擋著,可還是有不少牛糞落在了墓碑上。

他們玩了一會覺得無趣,才拍拍手離開。

我望著娘墳上一片的狼藉,眼淚再也忍不住。

我一邊哭著一邊用衣服一點點擦著娘墓碑上的牛糞,不停地跟娘說是我不好,沒護住娘的墓碑。

我收拾好之後,天色已經漸晚,我擔心奶奶在家著急,打算給娘磕個頭就回去。

我一磕頭,不知怎麽的,背後刮來一陣涼風,一股涼意從背後襲來。

這時候突然一旁的草叢裏傳出陣陣悉悉索索的聲音。

我問了一聲是誰!

我話音剛落,周圍突然傳來一陣女人的哭聲。

我四處張望,周圍並沒有人,但是感覺那個哭聲離得我很近。

我趕緊爬起來,在墳地聽見哭聲可不是什麽好兆頭,我害怕了,趕緊起身準備離開。

就在我起身的時候,哢嚓一聲,我娘的墓碑從中間斷開。

我當即大驚,心臟都要跳出來了,只想著趕緊回家。

可是隨後我就聽見了腳步聲。

我很確定有人走過來了,那種鞋子踩在土地上的聲音我是不會聽錯的。

我當即不敢動彈四處張望,可是四周沒有人怎麽會有腳步聲?

一步兩步。

聲音越來越近,那哭聲變成嚶嚶的抽泣,仿佛就在我的耳邊。

我被嚇的根本邁不開腿,只能是聽著那個腳步聲離我越來越近。

我強忍心中受到的驚嚇,努力辨別聲音的方向。

隨後我終於聽出聲音傳來的地方,心猛地揪了一下,因為那聲音就是從我娘的墳裏傳來的。

我死死盯住我娘的墳。

突然我發現有些不同,在我娘墳的右邊,多出來一個東西,仔細辨認過去,是一雙鞋的鞋頭,鞋子的上面好像還印著圖案。

我正詫異怎麽會有一雙鞋在這裏,真是很奇怪,我剛剛來的時候還沒有的。

就在我盯著這雙鞋的時候,這雙鞋突然動了,嚇得我猛地一哆嗦。

而走出來的,居然只是一雙鞋子,並沒有人穿著它。

我看著這雙鞋離得我越來越近,我大氣都不敢喘一聲。

等到這雙鞋停在我面前的時候,我才看清楚,鞋子上面根本不是繡的圖案,而是一個大大的壽字。

壽鞋!

死人穿的壽鞋!

我被嚇的腿都軟了。

這時候我強撐著馬上要癱倒的身體,撒開腿就往家跑,心裏頓時明白,我撞上事了。

我連滾帶爬的往家跑,一路上連頭都不敢回。

那嚶嚶的抽泣聲和鞋子踩在地上的聲音卻一直在我耳邊回蕩。

一直到我回到村裏的街上,那聲音才漸漸消失。

我試探性的回頭看了看,身後什麽都沒有,我這才放心。

我長出一口氣,奔跑的疲倦頓時席卷全身,我一屁股癱坐在地下。

然而就在我低頭的一瞬,我猛地從地上彈了起來。

我的腳上正穿著那雙鞋!

我不要命似得撕扯著那雙鞋,想把這鞋給脫下來。

但是這雙鞋就像是長在我腳上一樣,甚至我撕扯的時候能感覺到腳上的皮都在疼。

我嚇的哭了起來,一邊哭還用力的蹬腿,企圖把鞋子脫下來。

“你這邪種,莫不是瘋了個熊的!”這時候虎子的聲音傳來。

我被聲音吸引,朝那裏看了一眼。

原來我跑到了虎子家門口,這貨現在正倚在門框上看著我,眼裏充滿戲虐的意思。

我被他這麽一打岔,我再低頭看過去的時候,腳上的鞋子已將不見了。

我沒有管他,趕緊爬起來朝家裏趕去。

好不容易到了家裏,這才放了心。

我立刻將剛剛碰見的事告訴了奶奶。

我還沒說完,奶奶立刻就打斷了我。

“娃!你說你娘的碑斷了?”奶奶一把抓住我的胳膊,攥得我生疼。

我很奇怪,明明是我撞事了,可是奶奶卻在關心墓碑。

“恩!”我點點頭。

奶奶一把撇下我,慌慌張張的鉆進了我睡覺的裏屋。

我一頭霧水的跟在她身後。

就看到奶奶把我床頭上的年畫撕了下來。

裏面居然是一個暗格。

暗格中擺了一個排位,不過此時那個排位已經從中間斷開了,不知怎麽的,我總感覺這個牌位斷開的樣子很像是我娘的墓碑斷開的樣子。

我大吃一驚,我天天睡覺的地方居然還立著一個牌位,當時我感覺就不好了。

然後我看著自己的那張單人床,怎麽看怎麽像棺材,因為我的床是四周加了護欄,奶奶說是為了防止我夜裏打把式把自己摔下來。

但是現在看來,就感覺我睡了整整八年的棺材一樣。

很快我又發現了一個奇怪的地方。

奶奶拿起那塊斷裂的牌位的時候,我清清楚楚的看到牌位上寫著我的名字。

楊長命之位。

我不解的看向奶奶,我好好的在這,怎麽給我立上牌位了?

“壞了!壞了啊!楊家這回可真要絕後了!”奶奶一下癱倒在我的床上。

我趕緊過去扶住奶奶。

“奶奶!咋回事啊?這牌位…”

“不行!一定還有法子!”奶奶一下就打斷了我,奶奶看著我,眼裏先是慈愛,隨後又閃過一絲狠厲。

“娃子!奶奶一定護著你。”奶奶說完便爬起來出了屋。

我聽著奶奶在外面捯飭了半天,我躺在床上也是輾轉難眠。

我總是感覺自己就像是躺在棺材上一樣。

可能是因為今天實在是太累了,不多時我就沈沈的睡去。

第二天一早,我被人從被窩裏拖了出來。

拖我出來的是村裏的屠戶張大全,也是虎子的二舅。

我被他提溜著出了門,我看到院子裏此時已經是一片狼藉,奶奶也是蓬頭垢面的,像是和人廝打過。

我努力的掙紮,但是卻絲毫掙脫不開。

這時候張大全看著我還在掙紮,就給了我一巴掌,打得我半邊臉都沒了知覺。

“就是這個邪種,留著幹啥!霍霍村裏人。”張大全一把推開想過來救我的奶奶,拎著我就出了門。

我一直被他拎到了我娘墳上。

這裏早就聚滿了人,還有陣陣哭聲。

“我把這邪種帶過來了!”張大全一聲大喊,將我扔到了地上。

村裏人此刻都圍著我指指點點的。

“就是你這邪種!”這時候一道淒厲的聲音傳來,話音中還夾帶著哭聲。

我感覺自己被揪著頭發拖了幾米。

揪著我頭發的正是虎子他娘,此刻她臉上全是淚痕,雙眼通紅。

很快我就知道了這一切的原因。

因為在我娘墳前跪著一個小孩,正是虎子。

不過此刻他臉色煞白嘴唇發青,但是身上卻全是血汙,褲襠裏的血汙最多,尤其是一雙眼睛瞪的大大的好像就要掉出來一樣。

這時候我才明白,虎子死在了我娘的墳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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